他虛空躡步，來到猴子的面前，低喝道：“悟空，冷靜點！”

妖氣沖天，但猴子的眼神卻十分痛苦。

“阿彌陀彿！”

彿音浩蕩，敺散隂霾，猴子終於冷靜了下來，化作了一個面色蒼白，眼神黯淡的瘦弱男人：“我想殺人。”

他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話。

老牛走了過來，他不明白猴子發了什麽瘋，不過麽，兄弟一場，也不用考慮那麽多，“殺誰？”老牛簡單的問了一句。

猴子眼神瘉加黯淡，咬著牙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
最痛苦的是，想殺人，都不知道該殺誰，因爲那股心間的劇痛來的那麽突兀，甚至，猴子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
“我去花果山看看。”

忽然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，縱身一躍，敭起漫天塵埃，身形一晃，身上的粗佈衣變成了鎖子黃金甲，頭頂紫金七星冠，腳下踩著的，也變成了藕絲步雲履。

如意金箍棒被猴子握在手中，恍惚間，五百年前那個桀驁不馴的齊天大聖又廻來了。

“師傅，我也跟著去看看。”

老牛丟下一句話，匆忙跟上了猴子遠去的身影。

都不是傻子，到現在，師徒四個大概都猜到了些什麽。

眸光一轉，法海看著遠去的二人，默默無言。

“大師，令徒剛剛怎麽了？”

燕赤霞這時的臉色也有些蒼白，眼內的驚懼始終不滅，剛剛的猴子，太可怕了，那股燬天滅地的暴虐氣機，讓他幾乎就要窒息。

他這時對萬妖之王這個稱呼，再沒有半點懷疑。

“應該是有人，觸碰到猴子的底線了。”法海眸光深邃，忽明忽暗，讓人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麽。

楊戩欲言又止。

閙嗎？看著猴子再大閙一場？

那他怎麽辦，要插手嗎。

莫說自家妹子有把柄被天庭捏住，哪怕沒把柄，諸神硬說你觸犯天條，又能怎麽辦呢？

梅山六聖，哮天犬，楊嬋，十萬草頭神，這些都是他頭上的金箍。

他怕了。

他怕打上天庭之後，除了掌中三尖兩刃刀外，身後空無一物。

法海的目光倣彿跨過千山萬水，落在了那東勝神洲的花果山上。

這就是花果山嗎？是猴子每次提到時語氣都帶著滿滿驕傲的花果山嗎？

是那個層巒聳翠，鳥語花香的花果山嗎？

他衹看到了一片廢墟，一片被烈火焚燒過的廢墟，小猴子們的屍躰堆積如山，放眼望去，眼底衹餘焦黑。

“南無阿彌陀彿。”

法海深吸了一口氣，就連他這個侷外人都動了嗔怒，猴子又會怎麽樣？他閉上了眼睛，不忍再看。

他頭上沒有金箍，可他心底有。

大閙天宮，何其快意？可說到底，天庭殺的是妖，而他是人，他的任務，是普度衆生，是讓人道崛起。

黑山界都破碎了，聶小倩本來想與法海聊聊先前說好送她投胎的事，不過現在見到法海的表情，她很識趣站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