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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(1 / 2)





  江玄婴当然怕!虽然不知道江澈之前明明一直在江家的监视下,不可能接触到修炼功法的情况下,他是怎么在这短短的没有监视的几年内学成了这样高深的功法,但是他确信,江澈完全不害怕江家的报复,甚至……

  但是,只要想起初见江衍时他那副小小的瘦干干的脸庞上心如死灰的模样,那双让人心疼的眼睛,他就忍不住抬起头质问。

  “殿下后来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,纵然太子妃有错,可是承远才那么小,您就忍心将他抛在皇宫里,让他面对失去了父亲还要失去母亲的局面,您这些年究竟知不知道承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?”

  江澈瞥他一眼,“若我没记错,把他推上皇位,让他进退不得的人,是你。”

  江玄婴一时哑口无言,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:“是,我承认,那时我和他之间又没有什么情谊,自然算利益,可是您呢?您是承远的生身父亲,难道这样看着他被人欺凌,会让您觉得高兴,觉得是报复了太子妃吗?”

  “人已经死了,报复什么?何况要报复,报复她心疼的那个,岂不是更好?”

  江澈没有像江玄婴想象的那样暴怒,他提起太子妃的时候就像是个陌生人,似乎是想起了是,他轻声说道:“承远是我的儿子,你推他上皇位,我原本是想让人剁下你一只手的,但是想不到下手的前一夜你又折返回去。”

  “这么维护他,兄弟情谊?”

  他仿佛是疑惑的看了看江玄婴,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。

  江玄婴一身的冷汗,他就说那夜为何辗转反侧,不得安枕,原来是有人在算计他的性命!他却是不相信江澈说的剁他一只手的,这必然是在杀了他之后,剁下一只手送到江家,作为他们插手皇家的回礼。

  江玄婴强撑着说道:“六年里殿下从未出现过,想不到还是个慈父……”

  江澈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。

  江玄婴说道:“殿下在乎的无非就是当年太子妃和人偷情生下郡主,和先帝内外勾连谋害您,但是您有没有想过,太子妃究竟是为什么性情大变?”

  江澈不咸不淡的说道:“你倒是个机灵的,知道扯话。”

  当年的事情他查得很清楚,比江玄婴知道的要清楚多了,裴氏在嫁给他的时候,是一心爱慕于他的,自然,这世上很少有人会不爱慕他,他却不是父皇那样多情的男人,他在温柔的裴氏身上看到了母后的影子,待她自然十分好,自小的经历让他很难相信别人,更别提全身心的爱上一个人,但是成婚后,他努力的转变心思,成为一个合格的夫君,合格的父亲。

  外人看来神仙眷侣一般,那时候他也是这么认为的,但是他没想到裴氏居然会听信了别人的话,认为太宗和镇国侯相好,裴家祖上和江家是一家,她和他之间有同宗亲缘,认为他是个疯子,背地里和别人偷情。但她怎么不会想想,他要娶一个女人,上至九代背景,下至三族清白,怎么会不查个明明白白?无论裴家和江家有没有关系,裴氏都不可能和他有亲缘,她是裴老将军收养的同僚遗孤,因为是遗腹女,自小生下来就在裴府长大,得裴老夫人怜惜,认为亲生,连裴府的老人都不太清楚她真实的身份。

  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几句话就能问清楚的事情,他一心一意对待的女人背叛了他,还生下了别人的孩子,随着长宣一天天的长大,和他越来越不像,这个女人也越来越慌,最后竟然借着他的信任,和元初帝勾结起来,谋害于他。

  是的没错,杀、了、他,他们竟然会以为只要杀了他就是一了百了了,他留下来的那些人结成的利益网也会一哄而散,这是何等的甜啊!

  裴氏在背叛了他后,还以为会在元初帝那里讨到好处,没想到立刻被杀人灭口,而元初帝接手朝政不过六年,就因为转圜无力,活活的累出了病,一命呜呼,江澈有时候觉得这两个人都傻得可怜。

  江玄婴却笑了起来,他笑得甚至有些咳血了,但是他还在笑,脸上的妖邪之色更重了。

  “殿下,说来说去,您还是觉得承远身上流的血一半是裴氏的,所以有心结,这些年才会放他自生自灭?”

  他的话说的太直白,江澈微微的皱起了眉,不过话虽然难听,也说出了江澈几分心声,他最恨背叛,那番死里逃生之后,他不是没有在杨严的帮助下回到东宫看一看,那时局面还没有稳定,裴氏也还没有被杀人灭口,她的心情似乎是很好,抱着承远讲故事,承远还那么小,眼睛澄澈,静静的看着她,脸上充满着依恋。

  原本是想养好了身子就回来的,但是他忽然连报仇的兴致都没了,他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失败的人,即使后来知道承远和长宣不同,真的是他的儿子,每当他生起带他走的想法时,他就会想起那天,承远带着依恋的小脸。

  第80章 裴倾公子

  江玄婴道:“殿下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吗?将别人的罪责归结到承远一个孩童身上,试问他做错了什么?”

  江澈不说话,冷冷的看着他,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人在偷换概念,他劫后逢生,期间过去了整整一年,物是人非,看到承远依恋那个谋害他的女人,自然会当他和长宣没什么区别,那时候他已经开始着手复仇,然而终归是对承远下不了手,慢慢的失去了回去的心思,直到不久前才意外得知,承远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,何况,他又何曾将那些罪责归结到承远身上去了?

  看到江澈的表情,江玄婴眨了眨眼睛,知道自己偷换概念失败了,不过他一点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,反而笑道:“殿下对承远有心结,承远对殿下心结更深,晚辈还能听听殿下的解释,殿下觉得,承远会听?”

  江澈的眼神一下子就锐利了起来,“我说过,我不会再见承远。”

  “殿下一直这么说,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承远了?他生的如何,脾性如何,可曾受了什么委屈,这些殿下都不管?”

  江澈垂下眸子,这些他自然是知晓的,承远自小七分像他,三分像他娘,好处都长全了,十分俊俏,脾气也好,整个江家再也找不出像他那样温柔的孩子,至于这些年来,受过的委屈……他会告诉江玄婴,他已经在清算了吗?

  “别再白费口舌,我做的决定,还从未更改过。”江澈轻声道。

  江玄婴忽然眨了眨眼睛,说道:“殿下,听晚辈把话说完可好?”

  江澈挑眉,不知道这个精明的年轻人究竟想弄什么把戏,不过他绝对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打消自己做下的决定,他端起手边的茶,抿了一口,默许了。

  “殿下可曾记得,裴家一共收养了几个孩子?”江玄婴却不忙着解释,而是先抛出了一个问题,笑容诡异。

  江澈瞥他一眼,裴家是有名的爱收养战死同袍的遗孤,算上裴氏,府里得有五六个,他倒是记得有个养子,打仗一把好手,但是年纪轻轻战死沙场,也是因为去吊唁他,他才慢慢和裴家熟悉起来,认识裴氏。

  江玄婴说道:“镇国侯府当年一共收养了六名孩童,其中五男一女,裴氏为长,此外府上还有一位庶公子,辈分低一些,年纪却差不多。”

  听到庶这个字,江澈就本能的皱起眉头,来自血脉的偏见根深蒂固,即使是他也难逃脱这个框架。

  说起来裴家确实是老好人,上了战场,遇到同袍战死是件很正常的事情,一般的将军心善的会给些银钱赡养,而裴家则是直接把一家老小接回来养,还会为这些遗孤们找好出路,他们几乎每一代都要收养许多孩子,和裴家的人上战场,真的是一点后顾之忧也没有。

  勋贵人家的入口其实并不多,裴府算得上是热闹的,很多养子都是懂事之后才被送来,知道感恩,也就更加懂事,江澈看着他们的言行,不知不觉就以为裴氏也是那样,但是裴氏却是一出生就被裴老夫人当成大小姐养的,她生的又和裴家人十分相似,也就更得喜爱,脾气性格又怎么会是表面的那样温柔贤淑?

  江澈听着江玄婴的话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,他挑眉:“你究竟知道什么?想说什么?”

  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又带上了几分威压,江玄婴被震了一下,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,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,因为染上了鲜红的血,他的脸看上去越发妖邪惑人,几乎不能直视。

  江玄婴笑了一下,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这点小伤,继续卖关子:“殿下可曾记得,您和裴氏是如何相识?她那时的脾气性格又如何?”

  江澈自然记得,他和裴氏初遇在裴府后花园,那时她一身男装,似乎是想溜出去玩,笑着和几个同被收养的兄弟勾肩搭背,除了略显柔和的面容,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女子,他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,觉得这女子虽然轻浮,笑容却很动人。

  之后和她男装相识,他故作不知,着实逗弄了好一阵,才铺下十里凤仪去裴府求亲。

  裴氏的性格像极了娘亲,他原本只是被她那日的笑容打动,但是慢慢的,也被她温柔的性格吸引,渐渐开始想要和她好好的过日子,没想到,等来的却是背叛。

  “殿下,江家这一代除晚辈之外,外出游历的还有位堂兄,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,殿下听完……咳咳,可不要再伤了我。”江玄婴脸色苍白,却强撑着笑道。

  “臣那堂兄是个爱玩闹的,什么都会一点,什么都不太精,唯一却有一样,可称绝妙。”